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奔赴太行 走向太阳——杨蕴玉(1949年,豫北联中党委书记兼副校长)

发布时间:2010-06-21 06:37:34浏览次数:3426

奔赴太行 走向太阳
杨蕴玉
(1949年,作者任新乡市一中前身豫北联中党委书记兼副校长)


    我生长在一个地主家庭,妈妈很封建,从小就给我缠了足,在我四五岁时就订了娃娃婚。家里只许男孩子上学,不许女孩子上学,也不许和邻居家的男孩子玩。
    在我9岁那年(1928年),家乡遭了匪劫。父亲被土匪打死,我和母亲被绑票。他们把我身上戴的首饰都拿走了。土匪每天都要换地方,我脚小走不动路,很痛苦,夜里睡在地上,又很潮湿。我还看见他们把一个男人的耳朵割了,用铁丝穿起来,让人送到他家里,非常残忍。有一天,民团打土匪,我和妈妈被冲散了,我躲在麦子地里,子弹在头上乱飞。等战斗结束,我找妈妈,她不见了,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。我每天哭着要找妈妈。不久,家里花了两千现大洋和一些大烟土,把我赎回去了。回家后,看见妈妈已在家里,我非常高兴(原来被冲散后,她就逃回了家)。过了些天,我得了伤寒病,发高烧,整天昏睡,病好之后,头发掉光了,不会走路,只会在地上爬。妈妈说:“不用缠足了,去学校跟小孩玩吧,总比死了强。”我因祸得福,能上学了。
    我们镇有一个男女合校的完小。我一入学老师叫我读第一册,没过一两个星期又叫我改读第三册(因我在家常看我哥哥读过的书,背门上贴的春联,虽未上学也认识一些字),一学期过后,老师又让我读第五册,随后又上了五年级。在五年级将近期考时,我妈妈去世了,为办丧事,我又上不了学了。妈妈的遗体到入棺后还睁着眼,真是死不瞑目,大概是担心我年岁小,没人照顾。我四哥跪在灵前说:“妈,你放心走吧,我一定负责把妹妹抚养成人。”从此,就是四哥供我上学和一切生活费用。
    这年暑假(1930年,我11岁),四哥告诉我,县城(离我家50华里)的一个女子完小要招一班女子师范,叫我去考。这样,我就到县城上了女子初师。外地学生都住校,从此我便开始了自己管自己的生活。初师这三年,除了怀念妈妈之外,我很快活。师范课程很多,除了初中有的课之外,还有教育学、心理学、伦理学。文科的课,死记硬背,问题不大;代数、几何、三角学起来都非常吃力,勉强能及格。第一学年考试我均分79,得了个倒数第一。初师三年我很活跃,读些课外书,冰心的《寄小读者》、《母亲》、《海》,还常看些《小朋友》、《岳传》、《济公传》之类;课余时间我参加演话剧、歌剧,打篮球、排球等。我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。1931年“9.18”事变时,学校组织我们上街宣传,一人拿一个纸做的小旗。那时我个子很小,站在地上宣传,人家看不见,老乡搬了个凳子,叫我站在上边,我一边说一边哭,很恨小日本。
    毕业那年(1933年,我14岁)我四哥说我岁数小,功课又不好,就叫我跟他回家了。过完暑假,他又叫我回原校新招的女子师范班去旁听。回到学校,看到的完全是新同学,我的思想感情发生了很大变化。我觉得自己比别人低一等,没脸见人,是个很不幸的人。功课没有问题,名列前,我如饥似渴地看课外书籍,也不分左的还是右的,只要能借到的书都看。在阅读过程中,逐渐觉得左翼作家的作品对我胃口,对郭沫若、曹禺、矛盾、鲁迅的作品都感兴趣。当看到《狂人日记》中到处都写着“吃人”时,我觉得我是被吃的一个。我深感自己是个被压迫者,我的命运和一切被压追者的命运是一样的。 三年级时,我们班上来了一个新的国语老师,他的名字叫粱雨田,又叫粱雷,是个地下党员。他通过国语课,向我们传播抗日的进步思想,还介绍我看进步书籍,如《大众哲学》。他的教学方法也比较新颖,作文除老师命题外,还可以自己命题。我写了一篇《论女子无才便是德》的作文,被老师在全班宣读,以示表扬。他还提倡同学自由结合办壁报,我和四五个同学办了一份壁报,每星期都出,体裁不拘,散文、论文、诗歌……那时初生牛犊不畏虎,什么都敢写。他还叫我们学“拉丁化新文字”(用拉丁字母拼读汉语的字、词、句的发音,是一种写作的工具,和现在的汉语拼音差不多),教唱进步歌曲,《大路歌》、《毕业歌》等,鼓舞我们起来战斗。在这期间又发生了“一二.九”运动,这些对我都产生很大影响。梁雷老师,是我走上革命道路的引路人。
    三年的旁听生活又过完了,我热切地盼着能升学。晴天霹雳,四哥逼我结婚,我跟他吵。他说:“反正轿来了你不上也得上。”我说:“我不上你上,我要考学。”他说:“只要结了婚,你愿上哪里都行。”我说:“法律上规定可以离婚。”他说:“那是写在纸上给人看的,你见谁家离过婚。”吵了半天,无结果而散。我这时认识到要想得到他的允许去考学是不可能了,我要逃跑!
    正好,我们学校的校长要到武汉去上大学,我对我四哥说我要给校长送行,他答应了。正巧,我的同班好友唐芝瑞也要到开封去考学,我俩约好一块走。我送校长到汽车站,校长、唐芝瑞和其他乘客都上了车,等到要关车门时我上去了,早了我怕万一有人给我四哥送信,我就走不了啦。
    我既无行李又身无分文,全靠唐芝瑞带的30元钱,才到了开封。开封第一女师,有我的老同学,她们高师已经毕业但尚未离校,她们和校方交涉,让我们报考开封第一女师的同学住在学校的教室里。白天,我们在教室里备考,夜里就睡在课桌上,没有铺的也没有盖的,和衣睡在课桌上,枕的是书。有钱的同学每天从馆子里叫饭送到教室,我们俩跑到三轮车工人吃饭的地方一顿饭用一两毛钱,没钱的时候,就出去走一趟。回教室骗说已吃过饭了。我没有衣服,换洗的衣服都是唐芝瑞的。
    考试榜出来了,我榜上无名。我四哥的两位朋友动员我回家,我告诉他们我宁愿饿死在外面,也不回家。过了两天,又出了个二榜,我考上了。学校规定三天内报到并交8块现大洋的保证金,过期就算除名。我身无分文,怎么办?天无绝人之路,梁雷老师要到祁县大同中学教书,路过开封,来看我们。唐芝瑞告诉他我没钱交保证金,无法上学。他给了我8块现大洋,我算得救啦!
    我考上学校后,四哥主动给我寄了30块钱。我置办了床上用品,一年四季的衣服(包括校服),箱子等,剩下的钱买了些毛线,除自用外,还给四哥的两个孩子每人织了条围巾。平日的生活靠学校每月发的6块钱津贴,3块5用于吃饭,2块5用于买书及日用品,从来没有看过电影,更谈不上看戏了。
开封第一女师,政治统治比较严,墙上贴着“莫谈国事”。校长、教务主任、训育主任不是“蓝衣社”就是“C.C”。在女师,我于1936年10月参加了“民族解放先锋队”(简称“民先”)。
    我是班上壁报负责人,每期都是我组稿。有一期壁报上登了一篇宣传抗日的稿子,训育处找我训话,要我把壁报揭下来。我赶紧和学校“民先”领导人赵玉亭(她是高二的学生)商量,我们决定开个“天窗”再贴出去。我们组织读书会,读的是苏联和中国左翼作家的小说,还有《大众生活》、《收获》、《世界知识》等杂志,这些当时都是“禁书”,校方查抄很严。有一天,校方借“升旗讲话”的机会,把全校学生集中到操场,收走了每个人箱子上的钥匙,到宿舍搜查。所幸的是赵玉亭不知经过什么渠道先得到了这个消息,我们把书藏起来,有的藏在流水沟里用树叶盖上,有的藏在学校医务室,有的用裤腰带捆在自己的腰上…结果他们什么也没有查到。1936年10月19日鲁迅先生逝世,我参加了开封左翼文人举行的追悼会。12月12日发生了西安事变,我高兴极了,当时我还是“反蒋抗日”的思想,盼望张、杨把蒋介石杀了。但事与愿违,25日蒋介石乘飞机返南京,当晚校方召集全校学生开庆祝大会,让大家起立热烈鼓掌。我生气,就是坐着不起立。散会后,我气又未消,毫无睡意,就躺在被窝里,用被子蒙住头,打开手电棒,一口气读完了《夏伯阳》。
    到放寒假,我和几位同学正准备订一个读书计划,校方张榜,以“违反校规”为借口,勒令我和另两位同学(都是“民先”队员)休学,限三天内搬出学校。张榜的当天,校长找我谈话,说“你本来是个好学生,受左倾分子影响,误入歧途,你回家好好接受你四哥的教育(他在我们县当过县长,我四哥是一小校长,有点名气),只要悔改,一年后你可以复学。”我一声没吭,回头就走。
    我们三人搬进一个小店,每天赵玉亭给我们送饭。我们都是穷学生,小店也不能久留。河南省“民先”的领导人朱文昭(又名朱之闻,开封高中二年级学生)介绍我去偃师第一小学教书(他哥哥是校长),在偃小我教三年级的算术和四年级的国语。刚教了不到两星期,接到我四哥一封信,说已托我在开封上学的堂哥接我回家。他泪水洒满了信纸,最后一句话是“念父母在天之灵,愿妹速归。”我怕我堂哥到偃师来押送我回家,就托辞说我母亲去世要回家奔丧,辞掉了教师的工作。返开封找到朱文昭,他说:“开封无你存身之地,你去北平找组织,看有没有什么办法?”他典当了衣服和《康熙字典》,给我凑了15块钱路费。在去郑州的路上,碰见我的老同学孟照莲,她问我去哪,说我年纪小最好还能继续上学,并问我有没有钱。我说我有钱,可一掏口袋一分钱也没有了,不知什么时候买火车票剩下的钱被小偷拿走了。她给了我2块5毛钱,以救燃眉之急。
     到北平,找到了在中国大学念书的秘密党员杨庆生,他是以学生身份为掩护的党的交通员。经他和组织商量,决定让我去太原,他给了我15块钱,我又上路了。
     到太原找到温建功夫妇,他们介绍我进太原军政训练班十一连当女兵。军政训练班名义上是阎锡山的,实际上受薄一波掌握的山西省牺牲救国同盟会领导。女兵连的军事教官是阎锡山军队的连排级干部,政治教员都是地下党员,杨献珍教抗日民族统一战线,廖鲁言教“三个国际(第一、二、三国际)”,李培之(王若飞夫人)教怎样做群众工作,为了照顾统一战线,还有一门阎锡山的“按劳分配与物产证券”的课。这里开展歌咏运动,我们互教互学了大量抗日革命歌曲。在民先队的领导下,我参加了赶走一个混入女兵连的“托派分子”的斗争。政治指导员是刘亚雄,副指导员陶桓馥(廖鲁言夫人),政治工作员都是地下党员。在这里我受到了很好的政治教育,觉悟有很大提高,我接受了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战略方针思想,从“反蒋抗日”转变到“联蒋抗日”,抗日热情更加高涨,对党的认识也有进步。1937年4月,我参加了梦寐以求的中国共产党,找到了我想望已久的心中的红太阳!
    1937年,“七七”事变爆发后,山西省牺牲救国同盟会组织了一个战地慰问团,去百灵庙慰问正在那里与日寇浴血奋战的将士们。慰问团有二三十人,团长是李涛(他是地下党员),我被选定为慰问团一个成员。我们一身戎装,第一站先到大同,傅作义将军的司令部在那里。我们全团前往拜访。正遇日本飞机轰炸大同,但傅将军若无其事,滔滔不绝地向我们介绍前线作战情况,我们大家也神情自若、全神贯注地听着,好像外边没有日机轰炸一样。
    第二天,我们去云岗慰问伤兵。云岗石窟,这个闻名遐迩的名胜古迹,这时变成了伤兵收容所。进石窟看到的是上百的伤员,各人身体的不同部位都缠着绷带,外面渗出了许多血,他们睡在铺着稻草席子的地上,有能动的架着单拐或双拐。他们见到慰问团很高兴,有的轻伤员给我讲述战斗故事。我有生以来,第一次感到战争的残酷,也第一次亲耳听到战士们英勇战斗的故事。
    接着去第二站归绥(即现在的呼和浩特),团长和省政府的官员商谈准备第二天即赴百灵庙慰问,但糟糕的是百灵庙失守了。省牺盟会电示,要我们立即回太原。
回太原的路上,景象和来时可大不相同。雁门关戒备森严,进关后,客车已经没有了,有一辆没有顶也没有座位的车,我们全团爬上去,沿途有些南逃的散兵游勇也往上爬,坐了一段路,车不走了,我们下车步行。团长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一辆大卡车,我们改乘卡车南行。途中看到一队士兵,约有一二百人,穿着灰军装、草鞋,背着步枪、竹草帽,步伐整齐地由南往北行进。“呵,红军!”我情不自禁地尖叫了一声。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。我们振臂高呼“打倒日本帝国主义!”昂首高歌“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……”。我新奇,我兴奋,我激动,我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民族的希望。
    回到太原没几天,薄一波召集三十来个军政训练班的学员开会,谈工作分配问题。他对大家说:“谁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。”我楞头楞脑地说:“我希望做产业工人的工作。”他问:“你说说看什么叫产业工人?”把我问住了。我说不出产业工人的定义,没有回答。会后,我被分配到太原市一个区的牺盟会当工作员,做火柴厂、面粉厂工人的工作。
8月,周恩来到太原,薄一波请他作报告,听讲的是太原市的牺盟会干部,我参加了。听讲的人很多,门外走廊上站的都是人。周恩来讲的是国内外形势和任务,手里没有稿子,讲话逻辑性很强,记录下来就是篇文章。讲话非常有文采.口若悬河。会场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。我非常敬仰和钦佩我们党有如此伟大的领导人。
    9月,山西形势紧张。省牺盟会要把在太原的抗日骨干力量分到全省各县去,在全山西撒遍火种。我被分配到榆次县牺盟会,同行的是闫定础同志,他的公开身份是榆次县牺盟会特派员,党内身份是中共榆次县委书记。
    到榆次,我被分配在“晋华纱厂”做工人工作。这个厂是山西的第二大纱厂(另一大纱厂是太原的晋生纱厂)。我在工厂,办夜校,宣传抗日,教工人唱救亡歌曲发展牺盟会会员。还在保卫工厂的口号下,组织了工人武装自卫队,他们利用业余时问,到八路军驻榆次办事处办的训练班里,接受游击战训练。约在10月下旬,资本家要弃厂而逃,扔下工人不管。在上级党的指示和闫定础同志的领导下,我们发动工人和资本家展开斗争,要求发遣散费。斗争获胜,厂方给每个工人发了一些面粉和布匹。
    为了准备向日寇展开武装斗争,县牺盟向榆次县长要了一百支抢,都是太原兵工厂造的“65步枪”。也有几支冲锋枪。我们动员工人去背枪,我背了一支冲锋枪。
    11月,娘子关失守,我们动员工人上山打游击。一二百工人,背着一百条枪,雇了几辆大车拉着家属和粮食布匹,夜行军上了榆次东山。从此,我投入了创建太行抗日根据地.和抗击日寇侵略的八年抗战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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